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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以前“买买买”是复星多元化发展的扩张利器，现在“卖卖卖”就成了复星的自救砝码。

2022年，郭广昌过得并不轻松。

回首这一年，“复星系”密集减持参控股的多家上市公司，被指累计套现已超数百亿元。与此同时，市场上关于“复星6500亿债务压顶”的传言甚嚣尘上，真假难辨。

浙江东阳人郭广昌被誉为“中国巴菲特”，毕业于复旦哲学系的他在25岁创办复星，几经风雨，安然而过，终将企业做成横跨金融和实业、布局遍布20多国，资产总量超8000亿元的巨型资本谱系。

如今，这位“中国巴菲特”画风突变，从当初的“买买买”变成“卖卖卖”，复星是缺钱了吗？还是喜好围棋的郭广昌，在下一步什么棋？

6000亿债务风波围棋理论，被郭广昌用到了投资上。 复星联合创始人、复星国际董事长郭广昌喜爱围棋，他曾经用围棋比喻复星系的投资哲学——让旗下子公司遍及全球市场，通过上市和发债进行全球融资。在围棋术语中叫“做眼”，棋的眼越多，“气”就越多，生命力就越强。借着这套投资理念，曾几何时，郭广昌和复星是全球市场最为活跃的买手之一。他以总能踩对节点著称，让“复星系”横跨地产、医药、投资、时尚、保险、酒业、钢铁等领域，缔造了一个庞大的资本王国，巅峰时期郭广昌旗下间接控股100多家公司。 同时，在浙商代表中，郭广昌是鲜少仍活跃在台前的企业家之一。他时不时通过微信公众号或微博发表言论，且保持每月发布数条更新频率，跟外界分享自己对于投资、企业管理和生活的思考。 2022年9月13日，郭广昌在微博上的一次发声，让自己上了热搜。他在微博中表示，刚刚结束海外几个月的差旅行程，由于复星现在有接近一半的产业和员工在海外，所以在海外多停留了一些时间，跑了20多个国家，接近40个城市，“复星的竞争力在于全球化视野和能力”。 略带解释性的发文，在外界看来，十分耐人寻味，这似乎在为近期市场最担忧的问题做出回应——他“没有跑路”。 2022年以来，复星被多次卷入舆论的风暴眼中。首先，“复星系”今年密集减持参与控股的多家上市公司，除了出售金徽酒股权、南钢股份，清仓青岛啤酒股权等，2022年11月6日晚，郭广昌旗下的豫园股份公告，于二级市场大宗交易的方式出售招金矿业6800万股股份。据统计，复星从2022年以来的减持中累计套现已超数百亿元。 就在郭广昌发布回国消息的三天后，2022年9月16日，国际三大评级机构之一标普将复星国际的长期发行人信用评级和公司的有担保高级无抵押债务发行评级从“BB”下调至“BB-”。业内皆知，下调评级后，境外融资特别是债券融资会受到较大影响。 在此背景下，有关复星6000亿债务压顶的说法甚嚣尘上，郭广昌微博发声的举动，也引发了市场的各种猜测。针对“6500亿债务压顶”，复星国际称，“这一说法实质上混淆了不同的概念。6500亿是复星国际合并报表的全部债务，包含了旗下金融机构如保险公司的债务。复星国际真实的企业债务实际上只有2600亿元。这2600亿债务，还包含了旗下如豫园股份和复星医药等并表子公司的债务；其债务由各上市公司独立承担偿付责任。真正归属于复星国际的负债，只有1000亿元。” 尽管如此，市场依然担心复星集团财务情况。因为无论是合并报表还是涵盖旗下公司总负债规模，复星集团还是存在一定的债务风险，尤其是疫情之后短期借款暴增。撒手的“中国巴菲特”如果说，以前“买买买”是复星多元化发展的扩张利器，现在“卖卖卖”就成了复星的自救砝码。 据了解，截至2022年上半年，复星国际包括银行借款、公司债等在内的计息负债合计2611.18亿元，其中短期计息负债为1236.92亿元。彭博数据显示，复星国际目前境外债券应付本金总额约为64.65亿美元，2023年内到期债券的应付本金合计26.15亿美元。复星在境内还有庞大的债务，截至2022年底，“复星系”公司在境内将有130多亿元债券到期或回售。 郭广昌回国后，复星加快了减持节奏，尤其在2022年9月份时动作不断。 9月2日，复星高科宣布将减持不超过8008.9656万股的复星医药A股股票，占总股本的3%。要知道复星医药是郭广昌创业的起家之地，这是复星医药1998年上市以来，复星高科的首次主动减持。 9月20日和10月10日，复星两度减持豫园股份，套现约15.5亿元。10月10日，中山公用公告称，7月7日至10月6日，复星集团累计减持3403.81万股，套现约2.35亿元。 在一系列的减持中，出售南钢联合最受瞩目，因为已持股近20年的该项目一度被“复星系”视作“压舱石”，所涉金额也最多。2022年 10月19日晚，复星国际旗下复星高科、复星产投及复星工发三家子公司，与沙钢集团在10月14日签订框架协议，有意向将其所持南钢所有资产即南钢联合60%股权全部转让给沙钢集团，潜在出售意向代价不超过160亿元。据框架协议，沙钢集团需支付总诚意金80亿元，这在并购市场中并不多见。显然，这将大大增强复星的资金周转能力。 保险曾被郭广昌寄予厚望，是复星的重要支撑。在郭广昌的认知中，“保险+投资”是复星的核心战略。保险业务的“浮存金”是长期优质资本，可与复星投资能力对接。2022年以来，复星多次出售旗下保险公司股权——4月，复星国际公告将出售美国保险公司AmeriTrust的100%股权权益，价格为7.4亿美元；9月，“复星系”大幅减持永安财险股权，持股比例将从40.68%下降至约14.6868%；还减持新华保险，拟清空泰康保险股份。 曾被郭广昌许诺“要共创一个辉煌新时代”的青岛啤酒，也是复星集团在2022年的一次大规模减持。2017年，复星国际以总价约66.17亿港元，收购朝日集团持有的青岛啤酒2.43亿股H股，收购完成后对青岛啤酒H股的持股比例达17.99%，一跃成为青岛啤酒的第二大股东。 收购之后，郭广昌发表了一篇文章《我和青岛啤酒的故事》，历数自己宁愿不吃饭也要喝一瓶青岛啤酒的缘分，还慷慨激昂地表示要与青岛啤酒“长期共同发展，共创下一个辉煌的新时代”。 然而情怀抵不过现实，不到5年双方 “分道扬镳”，这次减持复星国际共计套现41亿港元，约合人民币35亿。 据不完全统计，2022年以来，郭广昌已经在海内外套现超300亿元。有投资者指出，复星的投资面太广，显得“不务正业”。曾有复星医药的投资者在互动平台指出：“不是你去投一个初创企业只占一点点股权，等到它上市了去套现，这个不能持续。抗冲击能力较弱，公司结构复杂，没法给公司合理估值。” 收缩中谋发展郭广昌30年苦心经营，复星构造了“健康、快乐、富足、智造”四大业务板块。健康是支柱板块，以复星医药为主；快乐板块以豫园股份为主，主营业务分为产业运营、物业开发与销售及商业综合运营与物业综合服务三大板块；富足板块包括保险业务与资管业务，以复星国际为主；智造板块的核心企业包括海南矿业、南京南钢等。 对于2022年以来的大规模减持，复星国际回应称，“复星近期减持是为了进一步提升评级，这也是近几年财务战略的正常延续。复星近期看似频繁的减持和出售是过去几年坚持投退平衡的财务战略的延续。”当然，外界对复星的关注不仅是债务和减持套现，还有复星国际的盈利能力。2019年，复星国际归属母公司净利润达到历史巅峰148.01亿元，到了2021年，公司净利润恢复至100.9亿元。 2022年，复星国际发布半年报显示，2022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828.9亿元，同比增加17.7%； 实现归母净利润27亿元，同比下降33.6%。 复星国际出现增收不增利的情况。有市场人士指出，在盈利能力减弱的情况下，大批减持套现只是短期手段。只有提高自身盈利能力，才能有效降低负债风险。“可以看出，复星出售资产并非毫无章法，从出售资产时间节点来看，2022年上半年主要是退出非核心资产，而下半年则是开始出售、减持核心资产。复星的策略是该收缩的收缩，该继续发展的继续发展，收缩是要为后期重点发展的一些项目储备资金。” 据了解，在连续减持资产的同时，复星旗下公司的投资并未停止。复星系投资的主要方向都集中在具有创新性、引领性的领域。例如，复星与德国BioNTech合作研发的mRNA新冠疫苗——复必泰原始毒株疫苗及复必泰二价疫苗获注册为香港药剂制品。此外，复星与河南真实生物战略合作的新冠特效药阿兹夫定片开通了互联网医疗平台渠道。还有位于上海张江的医疗机器人项目投资超7亿元，而与蚂蚁集团合作的上海大豫园片区福佑路项目投资超过百亿……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郭广昌曾公开表示，复星拥有在全球资本市场上通过债券发行、IPO等多种方式融资的能力，“多点现金，多个渠道，多种融资的方式。这在围棋上来讲叫多个眼，多个眼你就可能多口气，你就比别人多活一天，多活一天你就比别人多点竞争的能力。” 道理虽朴素，真正做到却不容易。接下来复星会买什么？还有哪些资产可以卖？如何才能活下去，活得更好？这些问题都考验着郭广昌和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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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浙商》全媒体中心记者 陈晓

编辑丨谢颖